我们的二本学生,不起眼的二本学校

新闻数据2023-12-25 17:19:3651data

出生于 《二十不惑》的平凡姜小果,毕业后离开东北作家艾苓,在黑龙江绥化学院任教近20年。 从2017年开始,她采访了数百名学生,集结在新书《我教过的苦孩子》,被各大媒体竞相报道。 “他们说话温和、克制、不煽情,但每一个字都猛烈地击中了我的眼泪。 ”绥化学院地处偏远二本高校,30%以上的学生来自中西部地区贫困家庭,肩负着改变全家人命运的使命。 走出校园才发现,面对学历下滑、就业难,他们是最脆弱的群体。 在一次采访中,艾苓谈到了20年来最难实现阶层迁移的年轻人发生的变化。 以下是她的故事。

我们的二本学生,不起眼的二本学校

自述:艾苓

编辑:鲁雨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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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经常说绥化学院是高等教育的神经末梢。 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在孩子选择大学时,可能会跳过绥化学院。 所以来绥化学院的学生往往是没有选择的人。 高考分数线刚通过二本,选择大城市的学校可能很滑,但是家里的经济状况支持不了他们再次学习,所以他们不得不来这里。 总之是二本大学。 绥化学院中贫困生占30%以上。 在我教过的学生中,50%左右的学生需要通过助学金和兼职完成学业。 有人直到毕业才拿到毕业证书。 因为学费不够。

艾苓坚持在各种出席场合宣传母校在社会上,他们又是隐形的。 大家关注的是寒门贵子,考入北大清华,很快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。 毕业后,名校被贴上了求职的标签,他完成了华丽转身,很容易实现鱼跃龙门。 但是,寒门贵子们只是贫困生中的极少数人。 贫困集中在二本所大学,特别是我们这些边远省份的二本所大学。 研究这个群体,神经末梢更有代表性。 绥化学院前身——绥化师范专科学校毕业。 2005年我又回到这里教书,在这里度过了将近20年。 从2016年开始关注绥化学院的贫困学生。 最初在我的QQ空间和微博上发表了问卷,后来调查逐渐扩大,请校团委老师发放问卷,动员身边的同事寻找贫困毕业生。

艾苓和她学生的最后一本书共讲述了56个学生的故事,毕业时间分为2000年-2010年和2011年-2020年两个阶段。 为什么选择2000年作为访问的第一期学生,有两个关键点。 是时间节点。 1999年大学扩招,2000年废除了工作分配制度。 从某种意义上说,现在的教育内卷始于2000年。 这两项政策对绥化学院贫困学生的影响最大。 只要上绥化学院,他们就已经竭尽全力了。 但是进入社会后,学历没有足够的竞争力,家庭不能帮助他们的未来。 高等教育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他们的命运呢? 这是我想研究探讨的事情。

《中国合伙人中》 90年代高校课程绥化位于黑龙江中部,距离哈尔滨约100公里,发展速度相对缓慢。 我经常想象我的学生来绥化报道的场景。 如果没有高铁,坐上绿皮列车,下了绿皮列车的铁楼梯,拉着行李箱穿过水泥天桥,走在凹凸不平的地板砖上,他们会有什么感觉呢? 每年开学的时候,都能看到一些新生感到懊悔。 他们觉得自己是高考的失意者,抱怨学校,抱怨环境,到了学校就想给父母重读,这种心情会持续下去。时间 1985年我入学的时候是这样,现在也是。 入学后,我总是告诉他们。 “我们学校图书馆的藏书虽然有限,但你一辈子也读不完。 学校为你提供了成长的平台。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抱怨,而是要抓紧。时间成长,否则又会被人淘汰。

80年代绥化师范专科学校校门,艾苓供图

绥化学院汇丰大厦,也是艾苓工作的地方,绥化学院的定位是应用型大学。 因为不出名,所以我们很重视应用教育。 希望学生们至少能在技术上找到对口的单位。 毕业后,很多贫困生会选择找份稳定的工作,或者在家附近考公务员。 为了帮助这些学生,文学院专门开设了“申论作文课”,我讲了好几年,教他们公务员考试时应该如何回答申论问题。 2014年以后,网络和新媒体专业的第一批学生进来了。 他们往往不敢早点接触网络,去尝试新的东西。 毕业后的目标是去省会以上的大城市,互联网大工厂,做新的媒体运营。 他们需要的不是文学书籍,也不是申论书,而是广告撰写人,我跟他们说的是“新媒体文案”。 尽管如此,一些贫困生还是要从绥化学院出来,非常从基层做起。 有人卖了服装,也有人卖了保险。 参加婚礼的时候,我看到我的学生在做主持助理。

艾苓的穷学生,上学期间去教书,有七八个大学生需要接触与众不同的,时间这一段,可能偶然抓住机会,冲了出来。 有一个2007年计算机学院的毕业生,他是家里的老七,上面有五个姐姐和一个哥哥。 初中毕业后外出打工,修铁路,当工人,当厨师。 后来,自学考大学,上学的时候已经25岁了。 毕业后,他老了找不到工作。 最后他放弃了,打算去手机电池企业,当流水线工人。 结果人事部看到他在学计算机,正好电脑维修单位空着,就让他走了。 他一开始做不到。 有问题就上网查,一边工作一边学习,最后成为了公司的网络工程师。

绥化学院冬季理综楼除了学习,贫困生的校园生活大多很单调。 别人家的孩子们在时间上娱乐,参加社团。 他们非常注意消费。 业余爱好者在考虑如何通过时间赚钱。 多年前,我确实在绥化街看到过。 在繁华的商店门口,这些孩子举着招牌求职。 他们不能发传单。 因为发传单需要成本,做品牌成本更低。 后来打工的渠道多了,可能有人会在网上发帖,在微信群、QQ群、家教中介,或者给找家教的人牵线。 只有两个女孩在接受采访时谈到了自己在上大学期间的旅行经历。 其中一人乘坐绿皮火车,住在青年旅社,看着不领票的风景。 与其他贫困生相比,她的内心明显更坚强。 她的目标是“像蚂蚁一样工作,像蝴蝶一样生活”。 不能一直像蚂蚁,那太糟了,也不能一直做蝴蝶,她没有资本。

《二十不惑》描绘了应届毕业生之间的“鄙视学历链”。 我采访的学生,毕业后最长的有十几年、20年。 这么久。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有很大的跳跃空间。 但是,可以肯定的是,没有人是大富翁。 例如,小夫妻是2010年的毕业生。 男生已是副处级干部,女生在某事业单位。 两个人已经买了两所房子。 一间学区房自己住。 另一家是为父母住的。 我也买了车。 有个记者看了他们的故事,对我说。 感觉前十年毕业的学生都进入了中游。 我说不是中流,经过十几年的努力,他们终于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。 里面应该有“余地”,对吧? 但是女孩不敢买东西,不敢旅行,不敢去美容院。 他们买房、买车的钱就是这样勉强积攒下来的。 你能说他们是中流吗? 这个男孩的父母从他小时候就相继去世了,兄弟姐妹四人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,他是家里唯一在上大学的。 上大学期间,为了存生活费和偿还助学贷款,他不得不做家教和做服务员,收废品。 女孩家的姐妹有三个,她是老板,她爸爸修理电器让她们三个都能上大学。 毕业时,男子报考了离家近的城市公务员。 女生考研和事务所考试合格了。 她想学习,但妹妹还在上大学。 我不想给父母增加负担,所以决定去工作。 因为贫穷,他们更明白需要自己的奋斗,工作非常努力。 有了这样的经历,他们可能需要时间这样长的时间才能学会从容地生活。

《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》中出身贫寒的陈孝正即使自己的物质生活得到改善,也要考虑父母的养老问题、子女的教育问题。 这是不可避免的宿命。 这些贫困生大多不是独生子女。 几年前,扶贫不那么普及的时候,家里只有一个孩子。 他们上学之前必须经过家庭的“筛选”。 只有男孩和成绩非常好的女孩有机会读书。 这几年的扶贫援助确实解决了这些家庭的困难,至少女孩不会被筛选出局。 一个广西女孩,她们家有三个姐妹,她是老大,在上大学,一个妹妹在上高中,另一个妹妹在上中学,三个人都在享受国家奖学金。 没有奖学金,她的父母供不起三个人。

当时,贫困户的教育投资是押宝。 把家人改变命运的机会,推给最聪明的孩子,他最希望考大学。 那家里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他身上了。 我的恋人是20世纪80年代绥化学院的贫困生,是典型的“凤凰男”。 我们结婚几年后,凑钱买了县上最便宜的房子。 我喜欢它是因为它有独立的厨房和两个卧室。 买了房子后,我爱人做的第一件事是收养他的父母和妹妹住,他妹妹向我们求助学习技术和找工作。 后来妹妹结婚搬家了,家里有五口人,亲戚经常来家里住。 这大概是贫困毕业生家庭生活的常态。

在《致青春》招聘会现场2010年前毕业的同学觉得成长周期更长,他们的结尾基本阳光明媚,至少充满希望。 当你成为2010年以后毕业的学生时,你会看到更多的痛苦和痛苦。 找工作给简历的时候,首先说明一下。 绥化学院在哪里? 那是什么样的学校? 有个男孩2018年毕业,是财务管理专家,面试上海的一家公司,总监翻了翻他的简历,问他。 你为什么没去像样的学校? 但她不知道的是,这个男孩为了去绥化学院,又学习了一年。 复读费用是他爸爸在工地扛钢管,从早上4点到晚上11点工作积攒的。 这个误解更集中在未来十年的学生身上。 大家看到的名校毕业生一届比一届多,一年比一届多。 贫困毕业生没有人脉和名校圈子,实现阶层转移也变得困难。

《后来的我们》从小城镇来的见清,很多买不起房子的人改变了心情。 有一个上大学的时候雄心勃勃,当了职业白领,月入万人,出人头地的95后女孩。工作没几年,就发现自己注定平凡,周末不请假,不加班就好了。 混得好,对父母好一点; 如果做不好,我会尽量不给父母添麻烦。 另一个同学认识很深。 他说,实现阶层飞跃,不是一代人的事。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我们这个阶层做到最好。 他2014年毕业于绥化学院,北漂,在教育机构工作。 我每月租过600元的地下室。 从早上8点工作到晚上10点,每年出差200天以上。 工作很努力,领导也重用了他,但工资增长赶不上房价,他越来越买不起北京的房子了。 直到2017年查出糖尿病,他决定离开北京,稍微放慢一下生活的步伐。

《奇迹笨小孩》讲述的是在深圳打工的人们努力创业的故事,自由职业者、自主创业开始被他们所接受。 放在第一个十年,创业是更无奈的选择,我无能为力了,才自己谋职业。 等待未来10年,变成了积极的选择,从大学开始准备,毕业后打工一段时间是为了成长,将来必须自己创业的意识越来越明确。 我采访的95后夫妇是网络和新媒体专业的大学同学,来自贫困家庭。 男孩特别有目标,所以大学打算做个人公众号,做视频,用赚来的钱买设备,以后开自己的新媒体工作室。 毕业后,他们每年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,2019年的目标是存款15万元,2020年在呼和浩特买房开始副业。 2021年通过利用副业赚钱,都实现了。 今年春节我采访他们的时候,他们还在北漂,一边工作,一边学习插图和文章。 2022年春节后,因为疫情,男学生放弃了留在上海B站工作的机会,两人给自己买了一套婚房,结果回到呼和浩特,成为创业者,注册了自己的小公司。

《二十不惑》女主人姜小果毕业离开校园是一个有趣的变化。 后10年毕业的学生中,选择北上广深的,已经开始有一部分流失。 大城市让他们成长,但过程中受到的压迫,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,他们也主动选择了离开。 我教的女孩,当时读书的时候,她来自黑龙江北部更偏远的县城,所以觉得绥化很好。 2013年毕业后,她去了深圳。 她是中文文学专业的,只能做文员、文案、人力资源这样的工作。 一个月的收入除了地铁和住宿外,所剩无几。 深圳的房子与她无关。 即使留在深圳,她也看不到未来。 她姐姐和她说就算不在深圳,至少也要去哈尔滨,去省会城市。 但她觉得反正要离开的话,最好还是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,现在在绥化当指导老师。 以前在深圳,她看到很多孕妇挤在地铁里,当妈妈的同事每天中午回家给孩子喂奶,孩子生病了就休息。 30多岁的时候头发会变白。 她决定成为丁克。 回到绥化,去年她当了妈妈。 她对我说,对以前的使命感抬不起头来,但现在反而解脱了。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,我原来的标题是《重回绥化》。 后来,我说我的恋人不合适。 没什么悬念。 我想是《逃离深圳》。 那是一个人的故事,也是小组的缩影。

苓教绥化学院后带出的第二期毕业生我的书一共记录了56名学生,实际上接触了200多人。 不仅是贫困生,还有学生干部,特别是获得奖学金的班主任,从他们那里可以了解到这些学生的生活。 这个小组最大的特征是两个字。 是纠葛。 自尊心也很低,想让别人了解他,非常敏感。 对别人来说不是问题,去他那里是大问题。 别人不经意说的一句话,去他那里受伤了。 有个男人让我想起来了。 他有一次和家里的好同学一起去了超市。 他有钱挥霍,怕被对方瞧不起,买了100元以上的点心。 结果结账时,发现对方只花了50美元,花了30多美元买了洗发水和沐浴露。 同学问为什么买了这么多,他无言以对。 每年新生入学后,都会先进行贫困户认定,我也作为班主任参加过。 那时的选拔方式是“当众投诉”,把学生带到讲台上,在全班面前讲述自己家庭的困难,同学和老师公开投票,根据票数决定人选和补助金的等级。 很多人在采访的过程中告诉我。 他们特别排斥这种认定贫困生的方式。 他们把“家里有病人”、“遭遇天灾人祸”捆在一起,很多人说着说着就哭。 有一个甘肃女孩对我说。 她讨厌这种选拔方式。 军训的时候,她和同学聊天,同学说现在的家庭,还有钱给孩子买iphone。 她问,你觉得即使她把家里的事展开说,有些人真的能体会到吗? 但没办法,她妈妈在兰州休养,爸爸在内蒙古打工,有三个孩子可以读书。 她要是拿到三等奖学金,就可以省去父母很多烦恼,但她只能硬着头皮。 自2016年起,这种评选方式已被教育部终止。 之后的贫困生评估将更加保护个人隐私,尊重他们的感受。

秋日的绥化学院,有落叶的路线经过了二十年,我采访的人大部分都想结束和解,接受自己的贫困生身份,分享他们的经验。 有些毕业生没教过,只是因为我是绥化学院的老师,就受到他们的热烈欢迎,和我谈论自己的痛苦。 一位毕业生带着他的妻子去公交车站接他,我们去了黑龙江的河边,在雨中散步。 没有墙壁和栅栏,感觉一步就跨越了。 但是,还有人没有出来。 约好了时间见面,半夜给我发了信息。 自己说“太痛了”,暂时不能接受采访。 我也非常理解。 现在,书中56个故事的主人公应该说他们是这个群体中更有勇气的人。 我想强调一点,“躺下”基本上不属于这个小组。 你父母可以让你啃老族,你可以躺平,但他们只能跑。 我听到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,非常惊讶,总觉得在某个阶段他们快要被生活压垮了,最后振作了起来。 每个人都感谢母校。 他们可能还在挣扎,但如果不读书,他们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。 这就是教育的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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